“我们的” 性、谎言、和录像带
张 昕
《东方早报》2009年3月17日
记得十年前美国的一部独立影片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金棕榈大奖。我虽然没有看过那部电影,但是影片那个颇为别致的标题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性,谎言和录像带》。没想到在十年后的俄罗斯,这个电影标题又在青年政治运动“我们的”(Nashi)那里得到了全新的阐释。
二月底,一名来自“我们的”组织的成员找到右翼政党“亚博卢”的青年领导依利亚·亚辛,声称掌握有自己组织前领导人部署成员渗透反政府组织进行间谍活动的录像,希望后者能帮助他对外公开这些材料。然而在随后亚辛召集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所看到的却是完全出人意料的两段录像。第一段录像里被称为是左翼组织“红色青年近卫军”的两名成员在狂饮之后吸毒,第二段录像里被称为是“亚博卢”青年成员的一队人在郊外胡乱进行完某项示威活动之后也开始狂欢痛饮,此后竟然出现成员和一名自称只有14岁的少女性交的场面。爆料者称录像所反映的是站在反对派位置的青年政治积极分子们的生活常态:酗酒、纵欲、耍流氓。
事后,对于录像内容是否属实已经有人提出疑问:因为片中一些参与者很像是“我们的”的成员。如果这样的怀疑最终被确认属实,那这个俄罗斯青年政治运动史上迄今为止“最经典骗局”倒正可以用上《性、谎言和录像带》这个标题。
在谎言和录像带之后更有趣的是,在支持普京和普京政府政策、尤其是防止“颜色革命”在俄罗斯上演的目标逐渐淡化之后,在类似的青年组织不断涌现、自身的准垄断地位不断遭受挑战之后,“我们的”如何在尝试调整自己的行动模式。不断出现的对于反对派政治组织的渗透就是最近逐渐被媒体捕捉到的新动态:“我们的”叛逃者对外公布内部的信息显示出这个年轻人的组织竟然有颇为庞大和严密的渗透和破坏反对派组织的计划。
除了渗透反对派组织之外,“我们的”也依赖越来越有想象力的出位表演来保证自己在摄像机镜头的曝光率和前卫性。2006年英国和俄罗斯因为利特维年科案发生外交危机时,“我们的”多次骚扰英国驻俄罗斯大使、阻拦大使车队。2007年俄罗斯和爱沙尼亚因红军铜像问题发生冲突时,“我们的”又多次阻断两国之间的运输车辆。针对多次发表批评“我们的”的自由派报纸 《商人报》, 去年4月数千“我们的”成员走上街头向莫斯科市民发送上万卷打上了《商人报》标志的手纸以及伪造的该报主编的公开信,以期羞辱这家报纸。去年圣诞,“我们的”向和俄罗斯“最不友好国家”(乌克兰、格鲁吉亚、美国)的领导人送上特制的圣诞礼物——尤先科收到的包括一面加上了星条旗图案和纳粹标志的新乌克兰国旗。今年年初,“我们的”又在一反政府组织的成立大会会场外,抛下几十具垂死绵羊。“我们的”把青年政治运动惯有的活力激情和俄罗斯政治风行的“黑色公关”与炮制谣言的“kompromat”技术结合得有声有色,甚至更显创意。
其实自2008年初以来,“我们的”组织对于自己在后普京时代的地位和作用是有系统计划的。2008年的第三次代表大会上,该组织的领导层明确提出想把该组织从一个松散、以街头运动为主的青年运动逐渐转变成一个紧密的、更具精英色彩的组织,并且配合以实实在在的社会发展计划。会上制定的十大发展计划中就包括了类似我们的乡村重建和组建自己的“党校”这样的计划。遗憾的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这些项目还基本只停留在书面上。
或许是我对这样的组织过于苛求了:毕竟一年时间很短,毕竟青年政治运动的转型从来都不容易。 但象征着俄罗斯未来的年轻一代应该有志向给俄罗斯政治带来一些新气象——至少不能一直依靠类似 “性、谎言、录像带”这样的戏码来吸引人们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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