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August 11, 2010

“转轨”其实刚刚开始


“转轨”其实刚刚开始
《周末画报》20107
张 昕
过去三年来的这一轮全球经济危机几乎没有国家能够幸免,但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在所有非经合组织成员国中,收到危机冲击最大的既不是表现一直差强人意的非洲,也不是一直和经济动荡联系在一起的拉丁美洲,而是正在庆祝结束苏联体系二十年的前苏联和东欧地区。

世界银行去年年底的报告显示,在几个发展中地区里,苏东地区不仅国民生产总值衰退最严重,而且预计从危机中复苏的速度也将是最缓慢的。虽然1999年来该地区成功解决9000万人的脱贫问题,但在本轮经济危机的冲击下,到2010年底该地区又将新增3500万贫困人口。由此,世行高级官员称,一场人道主义危机正在逼近该地区。如果考虑到20032007这一波全球增长期中,该地区还是全球经济增长的“优等生”,这一上一下、天上人间的表现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

回想二十年前,苏东地区诸多政治人物和知识精英们把“转轨”几乎天天放在嘴边,却不总是回答“转轨到何处去”的问题。一部分是因为现状的不堪,让众人觉得只要能走出现状,转到哪里都是更好的结果。一部分则是觉得一个既定的模式已经跟随来自欧美的咨询团队来到自己的国家,只要摆脱了旧体制,“依样画葫芦”般的建立新体制顺理成章。

这一轮的经济危机对于苏东地区的大多数国家来说,已经不能归咎于旧体制或者转轨的迟缓了——除了中亚地区的部分国家、南欧部分国家和白俄罗斯可以另论。对于大部分的东欧和波罗地海国家,相对优越的转轨起点意味着更高程度的与欧盟、以及整个外部市场的融合,大量来自欧美的外商投资企业进入这些国家,国内的生产消费被深刻的重新布局。这些国家在分享全球经济增长红利的同时,也意味着不可避免要承担全球危机的风险。尤其是作为加入全球体系的新成员,这些国家大多在国际分工链上处于更加脆弱的低段和边缘政府却发现国库多有局促;政府却还要面对不断高涨的各类社会运动。 危机起源虽然在纽约、伦敦或者巴黎,华沙、布达佩斯和塔林最终承受的冲击却可能更大——至少相对于后者自身的经济规模而言。

对于另一类国家而言 ——诸如俄罗斯、哈萨克斯坦或者阿塞拜疆—— 最近十年的经济成长高度依赖能源出口,过去一轮经济成长高峰恰恰也把国际能源价格推到历史顶峰。就在这些国家庆幸自己座拥“金山”的时候,石油价格的回落也迅速暴露出这些国家经济结构和社会保障的深层问题。比如,俄罗斯政府一直到2008年夏天之前还禁止官方媒体使用“危机”之类的词语,但是8月的俄格战争之后终于不能再粉饰太平,无奈承认俄罗斯也必须面对自己的经济危机深。经济增长时期开支扩张的结果是在危机中需要财政扩张的时候,政府不仅发现国库多有局促,还要面对不断高涨的各类社会运动。

即便摆脱了旧体制的束缚,新体制的逐渐建立并不保证解决发展和反贫困的根本问题。即便承认资本主义的合法性,苏东国家也必须认识到资本主义具体制度安排的多样性远远超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给出的改革清单。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于这些刚刚庆祝完柏林墙倒塌20年的国家来说:“转轨”其实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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