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pril 27, 2009

从街头运动到“登堂入室”


从街头运动到“登堂入室”

(俄罗斯青年政治观察二)

张 昕
《东方早报》2009年4月28日

  在诸多俄罗斯青年政治组织中公众认知度最高的是哪一个?答案应该是没有争议的,是“我们的”(Наши)。

  该组织前身是由瓦西里·亚可缅科于2000年成立的青年政治组织“并肩行走”。但当时的“并肩行走”影响有限,直到2005年,克里姆林宫决定 资助亚可缅科将“并肩行走”改造成新的全国性青年政治组织——这其中普京时期的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苏尔科夫起到重要作用——这才有了今天号称成员超过十万的 “我们的”。

  该组织的俄语全称是“青年民主反法西斯运动”,但是“法西斯”这个概念在“我们的”的组织语汇当中得到全新阐释:任何与建设一个伟大富强俄罗斯 相悖的政治力量和行动都是该组织反对的对象。因此,该组织反对的目标既包括了带有法西斯性质的极右翼组织,也包括了俄罗斯寡头、各种仇视俄罗斯的外部力量 (尤其是西方国家)以及俄国内亲西方的自由派。

  当时的设计者希望借助建立这样的组织来避免2004年乌克兰“橙色革命”中年轻人投入到亲尤先科阵营的先例在俄罗斯重演。此后“我们的”对普京 的个人崇拜色彩逐渐加深,并把组织目标细化到了对普京本人和他所推行政策的支持上——包括日后由“统一俄罗斯”党提出的所谓“普京计划”。这才有了媒体中 对该组织所谓“做普京的‘好孩子’、听普京的话、跟普京走”的描述。在关于“主权民主”这样事关国家基本政治理念的讨论中,该组织一直积极站在支持者这一 边。可能也受到普京的影响,该组织的官方网站没有采用代表俄罗斯的“ru”作为域名,而是采用了代表苏联的“su”。这个域名选择和组织成员的年龄结构也 相契合:年龄在17到25岁之间的这个群体出生在苏联解体前后,对苏联时期的阴暗层面很少有个体记忆。

  在两三年时间里,该组织的成功运作换来了政府的日益重视。2008年10月,亚可缅科被任命为当时祖布科夫任内阁中新成立的青年工作委员会主 任,完成了个人“登堂入室”的转型。由该组织主持的“全俄青年教育论坛”,不仅规模逐年扩大,来自官方和大企业的支持越来越多,并且将于今年第一次获得完 全的官方身份。

  但是在2008年的政权交接之后,原先的以普京个人为导向的组织模式自然需要改革。在去年的“我们的”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组织的新领导层制 定了“10-5”计划,即在今后十年内把俄罗斯建设成为世界前五位的强国。同时推出的十大建设项目中包括了:类似于19世纪末俄罗斯知识分子倡导的“走下 农村”运动的“小乡镇建设”计划、国家现代化干部培训计划、组织自己的少先队、组建自愿民兵组织、建立青年商学院计划。诸多计划背后是一个培养国家未来精 英预备队的目标,显示出该组织希望摆脱对单个领导人的依赖,减少意识形态色彩,转而通过培养未来国家管理精英的目标来吸引年轻人、拓展自己在后普京时代的 生存渠道。

  如此的定位变化势必要求组织形式也有相应的变化:“我们的”能否继续以往以街头运动、抗争性活动为主的组织模式,还是转变成更加主流、带有更多 建设性色彩的组织?最近两年里,“我们的”所组织的多次颇为出格的抗议示威活动(包括对英国大使、爱沙尼亚使馆的围攻)已在俄罗斯政府内引起不满,而对类 似涅姆佐夫这样公众声望不错的政治人物的直接人身攻击,和对反对派使用非法手段加以渗透的消息,对该组织的公众形象也有负面影响。“登堂入室”多少会失去 街头运动独特的鲜活和自由特征,失去对一部分年轻人的吸引力,而塑造一个更加精英、组织管理更加严密的政治组织也容易出现官僚化的倾向。

  短期之内“我们的”将要消亡的预言应该不会实现:至少从第三次代表大会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们长期发展的眼光。从街头走向主流,“我们的”的转型努力才刚刚开始,若干年后它在俄罗斯青年政治中完全有可能向“统一俄罗斯”党在俄政党体系中所占据的位置和扮演的角色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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